韩仰熙1 发表于 2015-8-13 10:32:32

长春——颇有意味的城市(组诗4首)

初到长春

街道比风还要辽阔一些
人流就清扫了早晨
繁忙而热闹的是树木
以及比它们还要多的
——汽车印象,所以
长春的美是不在春季
因为春季遮不住——
电影、皇宫和长白山

第二次到长春

八月的风——
被长春拽得很长,很长
以至于出现了一条很长
——很长的街
为了让世界记住这条街
人们就借用了斯大林的名字
因为长春人不太自信
在几十年前——
就让日本鬼子偷走了
他们祖传的宝贝
后来是毛泽东蘸着醋
写给长春两个字“人民”

当然 被鼓励的还有汽车
在五十年代——
汽车朴实,头脑简单得只有忠诚
而如今他们须发都白了
看子女纷纷与外国联姻
心中不是滋味——
虽然脸上也有烤漆的笑容

友人带着我走过大街
走过八月的北方气象
谈论溥仪的后妃妻子
——和电影明星
忽然就又说到了绿化
这时候——
长春的树就挤满了广场和街巷
它们象伞——在阳光下
在风雨里,掩护着城市的名字

夜深的时候
零星灯火和老人们
都在怀念什么,每天凌晨
他们是首批眺望长白山的游人
身在咫尺,心却在天边

我第一次来长春时
季节在早春里孵化着轻寒
伪皇宫、一汽集团和电影制片厂
都瑟缩着伸不出双手
苍白的哈气——
隔离了一个城市的亲切
泪水不自觉地含在往昔里
长春,多想褪掉日本的颜色啊
然而风尘无悔
二百年前的河水
为长春留守了二百年
如果不是被人参、鹿茸所感动
这个城市仍然会在黑土里埋葬
等待着庄稼一样的——
出生、成长与婚嫁
等待着树和青草——
比赛似的疯长八月
等待着宗教虔诚地定居
含辛茹苦地繁衍人类繁衍信仰

而每每夏日,长春说:
一切都太晚了——
于是,这句话就成了当地的口头禅
当我第二次到长春时
才有了这个发现


伪皇宫的印象

一半的青砖灰瓦
一半的金碧辉煌
就这样末代皇帝的
一辈子就分成了两半
而普通的生命
无法被如此解构

宗族的力量写满牌位
用宁静的方式对待
战火、洋枪和掠杀
在东北的黑土地上
满汉联姻的语言
别别扭扭得成为汉奸

而日本鬼子的心更黑
太阳眼都被晃了
青天白日无能为力
在更深夜静的错误里
他们排列中国的朝代
妄想着玩具变化儿童
妄想着把江河土地变成血肉

而他们把脚
先踩在了长春

今天 许多好奇的眼睛
和嘘唏的感叹
都献给了这双脚印
甚至有年过八旬的故事
在这里合影留念

从北京过来的人
都禁不住比较故宫
而许多年之后
智力不会被记忆了
它将被放逐在历史里
任风吹雨打
化成黑色的土壤
或许只有画家们
有眼力,有胆量
用这种颜色去粉刷
自己的宫墙
至于紫禁城
却不让人那么钟爱的

许多孩子将漫不经心地
把奶奶的经历串起来
当做手链,戴着它,或送给朋友
就象那些很日本的卡通

一切都会由小变大
一切也都会由大变小


溥仪其人

从两岁开始的生命
在被迫的选择中延续成死亡
而许多私密却复活了
它们都围绕着
一个不普通的人
普通的一生
它们都围绕着
一个普通人的
不普通的一生

溥仪被这一生分成两半
一半过于真实
一半过于虚假
但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假
都和女人无关
所以他成为一个不太典型的男人

别有用心的家伙
想用马刀、马靴和大元帅服
装点他的性别
但战争戳穿了一切
皇帝象一张纸
飘扬在旗杆上,惹世人
翻来覆去的评说

可是,有一棵说却老老实实地
印证着这位皇帝的性别
因为四周都是建筑
所以它就象被栽在井里
不开花、不结果
没有世人都有的那种快乐
几个女子来井里打水
但她们听不到
云飞雨注的声响

水被困在井里
溥仪、树也被困在井里
连同一桩罪恶
深深地困在阴谋里

许多年后
人们才发现了
这尘封不了的唏嘘
象注解,象参考文献
均与他的瘦弱有关
而只有当时的自己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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